“都起吧。”
楚曦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对着一旁侯在门口的舍人问道“方才那名离去的女子是谁？”
舍人低垂着脑袋，恭敬非常地沉声回答道“回小殿下的话，方才来的那位是齐贵妃娘娘。”
“齐贵妃？”
楚曦呢喃一声，神情微动，而后又话音一转道“她来做什么？”
舍人话音不变，仍旧是低头回答得不紧不慢，“回小殿下的话，齐贵妃娘娘亲自送来了一盅参汤。”
楚曦听着，不动声色地瞥了那垂着脑袋的舍人一眼。
这名舍人对她未有丝毫的隐瞒，想来该是都经过陈爷爷再三提点过的。
要知道，这些御前服侍之人向他人透露今上之事，即便透露的，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另行小事，那对帝王来说也是大忌。
楚曦望着那名舍人的头顶，又轻声问了一句“阿翁可有召见她？”
舍人淡定非常地回答道“从未。”
几乎是骤然间，楚曦便察觉到了这番回答之中的问题。
呵，从未……何为从未？
“齐贵妃这是常来给阿翁送参汤？”
那舍人身子一顿，这位小殿下也不常来政和殿，她是如何知道的？
但即便是心有疑惑，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齐贵妃娘娘每七日便会来一趟，从未间断。”
听了舍人的回答，楚曦眉宇微蹙，“阿翁在里头吧？里头还有其他什么人么？”
“没有。”
得到回答之后，楚曦微微侧首对着身后之人说道“你们便在外候着。”
言罢，她便抱着怀中的胖狐狸，畅通无阻地迈过门槛，缓步走向殿中。
最先发现楚曦的是候在明帝身后的陈德，他看见缓步而来的小姑娘，眼眸一亮。
陈德正要开口问安，却被对方的一记狡黠眼神所制止，于是他便静默地看着小姑娘的悄然而来的动作，眼角笑纹浮现。
他们小殿下啊，从来都是个顶顶调皮捣蛋的。
许是因为楚曦的动作足够小心悄然，又或许是因为明帝批阅奏章太过于专注沉浸的缘故。
楚曦小心提着宫裙，悄然来到明帝的身边他竟然也无所察觉。
小姑娘猫着身子，与边上的陈德对上一眼，杏眸之中尽显调皮狡黠。
只见她缓缓地靠近明帝，而后出其不意地在他耳边大声地“啊”了一声。
见明帝的身子一震，这才放出声地大笑开来，“哈哈哈，阿翁——”
便是一旁的陈德见到明帝这般百年难遇的反应，也是捂唇轻笑起来。
呵呵——
陈德心中兀自感叹，在这个世界上，敢对南楚明帝做出如此行径的，怕是只有他们小殿下了。
原本沉浸于政务的明帝自然是被这骤然的一声“巨响”给吓到了的，他先是无奈地看了眼身旁笑得张扬的小姑娘。
随后，目光掠过面前的小姑娘，又瞪了眼她身后捂唇窃笑的陈德。
哼！这老东西，别以为他不晓得他这是故意的，竟然叫他在小阿貊面前出糗？
呵，他们走着瞧吧！
被瞪了的陈德，垂下头，敛去面上如何也下不去的笑意，且脚下微微挪动了些许，默默地将身子藏在了楚曦身后。
先前道他满脸褶子，又想尽办法支开他不让他与小殿下相处，呵呵，须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是个舍人不是君子，所以他是并不需要十年之久的……
“阿翁——”
小姑娘娇滴滴的嗓音在明帝耳畔响起，明帝这才收回瞪向陈德的目光，稍稍拧了眉头，洋装生气地看着他眼前的小姑娘。
手毫不留情地捏上楚曦精致的小鼻子，言语中甚至还自带着一股子怨气，“好你个小阿貊，竟然都敢吓你的阿翁了！”
“嗯——”楚曦躲着那要捏她鼻子的手，将脑袋一股脑地靠在了明帝的肩头。
嘻嘻，如此这般，阿翁便是想要捏她的鼻子也是无法。
果然，在她靠上明帝的肩头之后，他便收回了手，往日端方肃然的面容之上此时尽显无奈与疼宠。
楚曦靠在明帝的肩头，娇软着嗓音开始撒娇，“阿翁，阿貊这不是帮您回神么？”
“呵，照你这小阿貊所说，如今我这骤然间被吓一跳的，还要感谢于你？”
明帝言语中虽仍旧是带着一丝气愤，但是实则，他早已软了神色。
楚曦稍稍抬眸，看着明帝眉宇之中的一派柔软，面上的笑靥便是更加地粲然明媚。
她从来都晓得，如何能叫阿翁心软，而她的阿翁，也从来不会当真与她生气。
小姑娘靠在那个叫她倍感安心地肩头之上，颇有义气地说道“好说好说……”
阿翁的臂膀，总是能够是她觉着倍感安宁，那种安宁便仿佛无论她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用害怕。
因为她的身后有着这世间最最坚固的盾，能够护她安平。
“哈哈哈——”
明帝被小姑娘如此理直气壮的话语与义薄云天的小模样逗笑，看向楚曦的目光既充斥温和慈爱，又透露出些许无奈。
“你这调皮捣蛋的小阿貊啊！”
“吱吱吱——”
便在这对祖孙玩闹之时，某只不甘落寞的胖狐狸猝然从楚曦的怀中探出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狐狸眼直直地对上明帝的双眸。
明帝看着这突然冒出的胖狐狸，面上的笑容微敛，“这是……”
这白狐眼眸灵动，极具灵性，不像是普通的宠物……
而且他自己捧在手心中疼宠长大的小阿貊，他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够轻易地入他小阿貊的眼的，故而这能叫他小阿貊抱在怀中的白狐，也定然不会是什么寻常的狐狸。
凝视着白狐圆溜溜的双眼，明帝容色不变，但心中却有了底。
果然，紧接着他便听到小姑娘指着窝在她怀中的胖狐狸，与他介绍道“阿翁，汤圆可不是寻常的狐狸，它实为一只天山雪狐。”
小姑娘的声音之中带着一股子俏皮和自得，那语气便像是与自己要紧的人分享着自己的宝物，那小模样甚是娇蛮可爱。
即便是心中有底，晓得狐狸不是寻常的狐狸，但是明帝在听得“天山雪狐”四字时，仍然还是颇感讶然地愣了一瞬。
他将小姑娘怀中的那团毛茸茸胖乎乎的端详了半晌，眉头微蹙。
说来明帝先前也是曾无意在一本画册中看到过天山雪狐的模样的。
只是……
这只天山雪狐与画册中的模样相较，是不是太过圆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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