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恼羞成怒，“反正，反正就是不能随便说！”
凝视着小姑娘涨红的小脸，重眸微深，像是水中一滴漾不开的浓墨，“好。”
听了这样的回答，楚曦傲娇地才收回她微睁的眼眸。
唔，这还差不多。
——
昨日，他们无意中进入到了一片林子之中。
那片林子很是奇怪，像是被人布置了阵法一般，无论如何弯弯绕绕终会回到刚开始的原处，无法从中走出。
而且设置阵法的那个人能力一定十分高强，非一般人所能够破解。
也是因此，楚曦才能更加肯定这座山林的与众不同，即便这并非是护国铁骑的藏身之处，其中也定然是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否则费尽心思设下如此阵法作甚？
林子虽然暗藏古怪，可是从表面看来却是没有丝毫异处，与普通山林别无差别。
但是，若是真要说出一个差别么……
楚曦一面跟着李宸的步子朝前走，一面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周遭大树下一丛丛不起眼的小草上，杏眸微深。
转而看向大师兄那沉稳淡漠的神色，杏眸眨了眨，她很好奇，大师兄这般容色不变地模样，是知道了呢，还是还未察觉到？
不过楚曦心中更倾向于第一种，据师傅说，大师兄自幼沉稳无趣，闲来无事不是练功，便是拿本书读着。
便是连书院藏书阁中登记书籍借阅的老伯，也不晓得他究竟读过多少的书。
如此，又怎会不知晓那“草”的作用？
从昨日无意中看见那“草”开始，楚曦一瞬错愕之后，便是心中有底，暗自小心，如今重新踏入林中便是更加步步谨慎。
在这林中见到那“草”，楚曦虽有些错愕，但并不因其而感到丝毫奇怪。
如果说林中阵法的作用是将人困在其中而不得出路，那么那些“草”便是这林中真正杀人于无形的杀器。
“静守本心。”
被握着的柔荑微紧，楚曦骤然收回思绪，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家大师兄，“好。”
心知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小姑娘觉得心中甚甜，嗯，即便是知道以她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出那“草”的古怪，也会担心提醒……
楚曦唇边笑容更甚，只因为这句话语便使她觉得分外满足，前所未有的满足。
那“草”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长得也不是很丑，就除了叶脉之中的一条银线之外，与普通的野草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便是这样动听的名字，名唤梦回草，与普通的外表的“小草”却是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让人产生幻觉，从而堕入无边的梦魇之中。
除非是意志坚定能够静守心神，否则即便气血耗尽而亡，也是无法脱离梦魇。
突然间，林中不知从何处开始出现厚厚的白雾，极快地，楚曦的视线便陷入一片无边的白茫之中。
这片顷刻在林中蔓延开来的白雾，叫她根本无法看清道路方向，下意识地想要握紧大师兄的手，却骤然发现自己身边根本没有他的身影。
“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哪里，大师兄？”
找不到李宸，楚曦心中有片刻的慌乱，但是她还是尽快地稳住了惶恐的心神。
她知道，纵使她再如何小心，她仍旧是跌入了梦回草制造出的幻境之中。
眼下她跌入幻境也只能靠自己出去，而且要尽快，否则一旦陷入幻境时间过久，便会心神受损，不是神志不清，便是陷入永久是沉睡之中。
眼前除了白茫茫还是白茫茫，楚曦也干脆闭上了眼眸，不去再看。
其实她倒是挺想要知道，被她下意识埋藏到心底最深处，害怕到想要逃避遗忘的梦魇究竟是什么。
“小殿下，醒醒，快些醒醒——”
这，好像是碧荷的声音。
“旁的人都是春乏秋困，可小殿下怎的就是春也困，夏也困，秋也困，冬也困，一年四季，季季不落呢？”
这般胆大包天的，确实是她家碧荷的声音！
在碧荷调侃打趣的声音中，楚曦缓缓地睁开了眼眸，神情有刹那的愣怔。
眼前身边给她换上茶盏的女子，确实是她家碧荷，而四下的模样，也确实是在她的朝阳阁之中没有错。
可是，楚曦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就好像自己此时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而该是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呢？
楚曦眉宇微蹙，回想着，可是她越是回想，脑海之中的记忆便越是混乱，也越疼。
“嘶——”
“小殿下！”碧荷见楚曦骤然显露出痛苦的容色一惊，容色大变，着急地询问着“小殿下你怎么了，小殿下？你可万别吓唬婢子啊！”
“来人啊，来人啊——”见楚曦捂着脑袋仍旧是痛苦非常的模样，碧荷慌里慌张地便想要往外走，“小殿下，婢子这就，这就去唤太医过来！”
脑海之中骤然出现尖锐且猛烈的疼痛，叫她难以言语，直到她不再回想之后，那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才逐渐将息。
楚曦拉住面色慌乱的碧荷，“没事……”
此时在殿外候着的宫婢舍人听到动静也鱼贯而入，楚曦看着那些人微拧了眉，沉声道“我没事，都退下吧。”
碧荷着急，“小殿下！”
方才小殿下那般痛苦的模样，哪里是想没有事的模样？！
“碧荷！”楚曦沉了容色，“都退下……”
见她变了容色，那些个宫婢舍人也不敢在耽搁下去，只短短瞬间便退得干干净净。
“小殿下……”碧荷不认同，想要再劝上一劝，可是当她看见自家小殿下那黑沉的神色时，猝然噤声，不敢再说。
只在心中暗自打算着，待什么时候小殿下心情好些了再行劝说，等一会子再与安妈妈她们再提上一提。
楚曦抬手抚上胸口，宽大且绣纹精美的衣袖滑下，露出一段凝白。
不知为何，她总隐隐地觉得不安，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又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记。
可是方才那种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的疼痛，又叫她不敢轻易回想。
如是想着，楚曦将目光落在身旁担忧地看着她的碧荷身上，神色一顿。
原本朝阳阁该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可是方才清醒时，却哪哪儿都觉得奇怪，但就是如何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毕竟，入目都是叫她熟悉的物什。
但是现下，看清楚身旁的碧荷，她似乎知道了些许。
她的碧荷……为何会梳妇人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