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法？”
“他身上练的功法至阳”老乞丐点头。
他说着说着心中不由暗叹，没想到那老家伙来到这里，为了自己的徒儿，居然连压箱底都肯拿出来。
想来他这徒儿当真是很合他的心意啊，不过，可惜了。
瞥了眼地上面容清俊的少年，老乞丐眼中闪过一抹可惜之色，暗暗在心中叹息般地摇了摇头。
不过南阳子那老家伙既然将那功法给了他，便该也是知道那寒气的，如此对于这小子的今后如何也该是早有预料。
只是不晓得他的小徒弟在那天真正来临时，能不能够经受得住哇——
老乞丐心头忧虑愈发深沉。
“那现下该如何是好？”
楚曦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家大师兄，便也没有发觉老乞丐神情之中的异样。
“我可以暂且压制住这小子体内的那股冰寒之气，让他能够清醒过来。”
楚曦惊喜，“真的么？”
瞅了眼小姑娘面上那不加掩饰的欢喜之色，她的一双杏眸蹭地一亮，在这昏暗的洞穴之中便宛若夜幕星辰，耀目澄澈，老乞丐近乎是逃也似地飞快别过眼。
他咬牙狠了心开口道“但也仅限于让这小子清醒罢了。”
杏眸中的光亮像是被骤然泼了盆冷水的柴薪，一点点褪去，楚曦敛了笑，“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仅限于清醒？”
“意思是治标不治本，若想要彻底根治他体内的寒气，最根本的便是要将其去除，其余其他法子到底是治标不治本，不过是须臾保命耳。”
楚曦心中一沉，大师兄体内的寒气竟是严重至此！这股寒气究竟从何而来，又何以严峻到攸关性命的地步？
既然师傅知道大师兄体内怀有寒气，却只能授以功法去抑制，而不是根除，这是否就意味着连他也没有根治的法子？楚曦的身子由心头开始一点点发凉，变得僵硬非常。
她听见自己像是由喉间挤压出的干涩喑哑声音，“那，师傅可有法子治其根本？”
“不知道。”
老乞丐看着那杏眸中粲然的光亮一点点变暗，心中不由新生恻隐，一时之间嘴张了又合，踌躇半晌，终究还是实话实说。
“如今也仅能一试，无法确保。”
“那……成败几何？”
楚曦闻言，恍若墨蝶的长睫微颤，原是娇软的嗓音失去了往日的鲜活，轻若缥缈云烟，于静寂的洞穴中响起恍如幻觉。
小姑娘黯然伤怀的模样，叫老乞丐看了自觉心头发闷发沉，他举起酒葫芦，仰头便是直饮一大口，试图以酒水的辛辣来压下心头的憋闷。
咽下酒水，他的喉结滚了滚，“不知，大抵是五五分成。”
五五？
楚曦合了眼眸，敛去杏眸中的伤怀与坚毅，徐徐屈膝与老乞丐行了一礼，朱唇轻启，“如此便拜托与师傅了。”
“不再想想？”老乞丐缓缓肃了容色问了句，“你须知晓，这事如若一开始便没有退路，而且如果失败……”
言语至此一顿，他虽然并未将这话语道尽，但是那未尽之语无论是他还是楚曦都心若明镜。
楚曦朱唇轻勾，笑容清浅地摇了摇头，尽管那笑意没有欢喜甜美唯有苦涩，“不用。”
哪怕只有一分的把握，她都不会放弃，她知道若是如今到底的是她，大师兄也会做与她一般无二的选择。
最多，最多……
洞穴光线昏暗，凝望着少年的那双杏眸却在一片黑暗之中泛着耀目的光亮，而充斥在那双眼眸之中的，是世间最最诚挚浓厚的情谊。
若失败了……在一切事由完结之后，她便去陪着他就是了，她总是不会抛下大师兄一人的。
老乞丐深深地看了眼小姑娘面上叫人心中酸涩的笑颜，转而下意识地望向自己手中的酒葫芦，心中思绪是沉重的复杂。
古往今来，情之一字果然是最世间最能伤人的一把利器，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从何而止，于无形之中刺入要害，杀人无形。
老乞丐心如沉石，言语乱发之下的是他来到这方大陆之后便从未有过的凝然之色。
女娃娃的身上有他如何也无法看透的命盘，或许不止单单是她……
便那倒在地上的小子，他身上的命盘也如林中云雾，真真幻幻，无法看透。
命盘不清的人，他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而南阳子那老头子居然一连便收了两个为徒……他想要做什么？
老乞丐的一双眼眸在乱发的掩盖之下，明明灭灭，几番思绪轮转。
见人蹲在原地跟个石雕似的一动不动，半点动作都没有，楚曦眉宇微蹙。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都回答他了，他怎么就不动了？她师兄到现在都还倒在地上，没有清醒呢！
几瞬之后，楚曦看着恍若被定住了动作的人，终是不悦地催促道“师傅，现下是不是就可以救我大师兄了？”
老乞丐猝然从心中繁复的思绪中回神，忙应道“哦哦哦，对对，救人，救人，现下便可以求人。”
他直径走到李宸身边，楚曦只见他将手中的酒葫芦挂回腰间，而后双手成诀飞手腕翻转快地做了几个动作，快到她无法看清楚他所做出的那几个动作究竟是什么。
他要做甚？
而紧接着出现在她眼前的事由，让她瞳孔一缩，杏眸一点点睁大，不由摒了息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生怕错过一秒。
眼前，老乞丐的身边渐渐有一个个的光点凭空浮现，就像是一只只萤火虫一般。
楚曦讶然，光点在昏暗洞穴中的光映照出她神情的几番变幻。
这是什么？！
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究竟是谁，是人，还是妖？
一时之间，楚曦觉得她过往对这世间的认知都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那些话本子里出现的那些妖魔鬼怪都是真的，这世间当真有妖魔术法？
那些个光点悬浮在空中，萦绕在老乞丐的周围，似是有灵性之物一般上下浮动，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点点地汇入到李宸的身体之中，消逝无踪。
小姑娘愕然地瞪视着眼前这一幕，小嘴张了张，却终是哑然无言。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手指暗暗地戳摸向袖中藏着的簪子尖端，指间针扎一般地尖锐刺痛提醒着她，眼前这一幕并非是幻觉。
楚曦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喉间微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