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瑜和苏珩又在寺庙里瞧见了之前那个奇怪的人。

    秦瑾瑜喝了几天汤药之后已经恢复了大半,幻觉也鲜少出现了,智商逐渐回笼,这日她往苏珩身边凑了凑,轻声道“那个人好虔诚啊。”

    他们住在这里的每一日都能见到那个腿瘸却坚持爬山拜佛的人,秦瑾瑜不住地感叹信仰真是强大。

    竟能让一个行动不方便的人每日艰难地上山。

    苏珩却不这么觉得“他应当是有什么事。”

    “不会吧,”秦瑾瑜反驳他“人家就不能是虔诚吗?”

    倒不是亲瑾瑜从那个男人的面相上看出了他对于佛祖的真诚,只是她觉得除了虔诚,那人似乎没有其他理由在这个偏僻破败的地方停留。

    至于她和苏珩,在此停留也是因为这里是司空一族曾经住过的地方。

    秦瑾瑜和苏珩这几日的穿着都比较普通低调,远不如之前在康王府内华贵,但即便是普通的穿着,也比寻常百姓的衣服要好许多。

    在这百姓如蝼蚁般苟活的羽国,上层社会的贵族花天酒地奢华无度,底层百姓能有几件能够蔽体的衣服已是十分不易,每每到了冬季,街边总会出现不少尸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据苏珩说康王苏寒曾经多次隐晦地向羽皇提及此事,奈何他的权利被把控的太死,羽皇平日里连上朝都不给他上,虽说平日里赏赐颇多,暗地里却像防贼一样防他。

    苏寒只好默默地省钱,转为地下行动。

    表面是个浪荡子的康王殿下偷偷地救济不少百姓,改善他们的生活,也曾费力找人引导百姓在现有资源缺乏的情况下,如何改善现状并使其利益最大化。

    这些年来,倒是积累了不少良好的口碑,一直无私为弟弟大业发光发热,打的也是十一皇子和“已故”前任皇后的名号。

    民间百姓能存活已是十分勉强,对于皇帝陛下有几个儿子以及十一殿下到底多少岁了丝毫不关心也没空关心,因此苏珩在民间的口碑极好。

    秦瑾瑜和苏珩的衣服看着朴素寻常,却能一眼看出是由上好的布料制成,两人不仅气度不凡且面色较为平和,和贫苦百姓天差地别,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

    贫苦百姓终日为生计而忧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终日辛苦劳作得到的报酬却十分微薄,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学习除了劳作以外的事情,生活在这样凄苦环境中的人,不可能会有超脱世俗的气度,浓浓的焦虑和不安缠绕着他们的面容,刻入他们的灵魂。

    像亲瑾瑜这样生活优越且在没有太多致命威胁的环境中长大的人,操心的事情较少,看着总是天真几分。

    换句话说,生活优越的和生活艰辛的人相比,看起来比较像傻白甜

    当然也仅仅是看着像。

    而今天,那个人照例把庙里的各类佛祖都参拜了一遍之后,却没有直接走人,而是在一棵树之下站定,一动不动。

    他站在秦瑾瑜和苏珩不远不近的地方,时不时地往这边瞄一眼,面色比平日里又凝重了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人的动作其实算得上隐蔽,也不太明显,只是秦瑾瑜和苏珩都是感官敏锐的,一下子便察觉到了来自于那边的视线。

    两人其实都是在别人不断的注视之下长大的,对于别人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注视倒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就是总觉得怪怪的。

    秦瑾瑜打了个哈欠,小声问苏珩“是我又出现幻觉了吗?那个人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没幻觉,他在看。”苏珩的回答简介到不能再简洁。

    “他干嘛要看我们啊”秦瑾瑜嘀嘀咕咕“我不想一直被人看诶,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我俩回去吧。”

    “好。”苏珩率先转身,拉着秦瑾瑜的手就往回走。

    远处的人眼见他俩要走,不顾自己的瘸腿,飞快地往前冲了几步,声音急促而恳切,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两位贵人请留步!”

    秦瑾瑜此时还没转身,估摸着这句“贵人”应当指的就是她和苏珩,便停止了前进的步伐,苏珩见秦瑾瑜停下,也默默地将身子停了下来。

    男子松了口气,又拖着瘸腿前进了几步,直到离两人的距离稍微近了一些,才喘着粗气开口“可否请两位帮个忙?”

    苏珩作为一个万年摆着冷脸的人,大多数就连和他搭话都不敢,更遑论求助,至于秦瑾瑜,整日笑吟吟的,被无数人求助过,至于帮不帮秦瑾瑜一般看情况,只要对方不太讨厌且这件事不会严重损害她的利益,她一般都会答应。

    所以如今被人求助,秦瑾瑜倒也没有很诧异,只是好奇这看着苍老的男子到底想要自己和苏珩做什么。

    那苍老凄苦的男子说出这句话之后,却又迟疑了,几次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沟壑纵横的面上浮现出胆怯的神采,似乎刚刚那两句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

    秦瑾瑜看着对方这个神情,心中暗道不好,对方想要他们帮忙去做的该不会是特别难以完成的事情吧?

    如果特别难完成,秦瑾瑜觉得自己肯定会拒绝,她自己尚且是个病号,实在是没有经历去做这些事。

    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只不过秦瑾瑜平日里觉得帮助人自己很有成就感,帮助的人才比较多。

    虽然这么想,秦瑾瑜还是微笑着开口,笑容温和“没事的,您不用紧张,慢慢说。”

    或许是秦瑾瑜年纪小看着也单纯,像是个好讲话的,那看着苍老的男子倒是冷静了几分,艰难地咽了几口口水之后终于艰难地开口了,只是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让听的人容易心生疑惑“我我家就在这山下,我妻子生病,求佛需要信念,我们艰难”

    秦瑾瑜满头问号,偷偷地瞄了一眼苏珩,发现苏珩冰冷的面容上也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疑惑。

    这位之前虽然也没有和他们讲过几句话,但至少说话是正常的,如今怎么奇奇怪怪的?

    秦瑾瑜轻轻动了下嘴唇,以常人几乎不可能听见的声音问“他也中毒了?”

    秦瑾瑜记得自己中毒时似乎也有点傻傻的。

    苏珩没说话,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