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芷强忍痛意，在对方走出房门之前问到“我娘她人呢？”
陆紫云脚步一顿，忽然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你叫她娘，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从前你俩可是死对头，她还差点杀了你。”
顾雪芷神色阴沉“那都是拜你所赐，是你给她下了血咒。”
陆紫云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变脸“住口！我给她下咒又如何，反正我目的达到了，你还不知道吧，这次的事情也是她同我一起做的。”
顾雪芷露出震惊的神色。
陆紫云极其满意她的表情，本已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悠悠然走到顾雪芷面前，“啧啧”两声，自得其乐。
“还真是愚蠢，她不过多为了做了几顿饭你便认她做娘了，哈哈哈，她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不过是为了养着你这副皮囊罢了……”
后面的话顾雪芷再听不进去，脑子里“嗡”的一声，浮现出来的全是这段时日两人相处的一幕幕。
那个人给自己变着花样做饭，亲自为自己换药，陪着自己这么多朝夕……全都是假的？
为了这副皮囊？
究竟是自己心底太软，还是对方太狡猾，演戏演了这么久，自己竟丝毫没有察觉？
顾雪芷忍不住鼻头发酸，眼眶也红了。
“多亏了她细心调养，你这张脸可比两个月前漂亮多了，我还真该谢谢她。”
陆紫云笑得得意，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顾雪芷的脸，仿佛此刻触摸到的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冰冷的指尖划过脸颊，从额头到下颚，从鼻尖到眼睑，似一条游走的小蛇，带来刺骨的寒意。
顾雪芷心中恨意骤升，忽然张口恶狠狠的咬住陆紫云的手。
陆紫云痛得发出一声惨叫，霎时间五官狰狞。
“贱人，贱人，快松口！”
小柔拼命掰着顾雪芷的牙齿，可她不知顾雪芷心里的恨有多深重，这样的力度，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鲜血涌出，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顾雪芷恶心极了，但仍死不松口。
“叫人，还不快叫人！”陆紫云惊吓大喊，整个人都快疯癫了。
小柔灵机一动“傅夫人，你怎么来了？”
顾雪芷正处于大脑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思索，等她惊讶之时抬头时，牙齿上的力度则松了许多，陆紫云趁机将手抽出。
“好你个贱人！”一巴掌抽过来，顾雪芷瞳孔骤然一缩，死死咬牙忍受着屈辱。
她道“陆紫云，你给我听好了，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等着我千倍百倍的报复！”
眼睛里恨意翻涌，浑身戾气乍现。
恨，她恨，从未有过的恨，恨得她亲口咬死这个贱人，叫她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陆紫云被她冷酷的目光所震慑，身子一抖。
“找死！”又一巴掌甩过去。
顾雪芷的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但那双眼睛仍旧锋芒毕露，凌厉如刀。
“小姐，快走吧，你的手……”小柔扶着陆紫云，忧心道“何况，她的脸对我们有用，暂且不能伤着……”
陆紫云咬牙切齿“我们走！”
连着三天，顾雪芷没再见到陆紫云，倒是小柔常来，给她送饭送药，甚至亲自给她喂，亲自给她上药。
起初，她以为是陆紫云授意，为了养好自己的身体跟脸，可有一次，顾雪芷注意到小柔欲言又止，眼里含着挣扎。
她便有了别的想法。
这日，小柔又来为自己上药，她的动作很轻，怕伤着自己一样，小心翼翼的揭开纱布，一点一点将药粉敷上，又用干净的纱布缠着。
顾雪芷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说了句谢谢，小柔动作一顿，似有些不可置信。
她道“陆紫云又打你了，这药还有一些，你把我解开，我为你上药吧，姑娘家的，以后不好嫁人。”
听到“以后”二字，小柔神色略有异样，脱口而出“我还有以后么？”
是呀，跟在陆紫云身边，每天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不留神就是一顿毒打，稍微生出不该生的念头，又是一顿教训。
时至今日，除了这张脸，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
顾雪芷听出她话里的悲愤与无助，循循善诱“怎么会没有，你才十几岁，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
小柔嘴唇动了动，眼里的挣扎显而易见。
顾雪芷趁热打铁道“你先帮我解开这绳，你后颈的伤是新的，上点药就能好。”
“不可能，你这个女人休想逃跑！”小柔忽然大声道，也不知这话究竟是说给顾雪芷，还是说给自己的。
顾雪芷无奈“这屋子外头估计还要人吧，我手无缚鸡之力，何况还受着伤，你放心，我不过是感谢你最近的照料，投桃报李罢了。”
小柔又是一番挣扎，但最终还是肯了。
绳索解开，顾雪芷整个人都快瘫在地上，她胳膊腿僵得厉害，活动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而小柔身上的伤远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有的是鞭痕，有的是刀伤。
密密麻麻的烙印在少女娇嫩的肌肤上，透过伤痕的缝隙，隐约可见的少女躯体洁白而美好。
顾雪芷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你对她这么忠心，她竟如此待你，真是令人寒心啊。”
小柔忽然惊起“你胡说，小姐对我最好了，把我从小养大，要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顿了顿，她似乎觉得这点借口根本不足以说服自己，又道“我这条命都是小姐的，她爱怎样就怎样。”
顾雪芷只静静听着，不可置否。
心里却想，你若真这么坚定，又何必在陆紫云折磨我的时候出手相帮，又何必照顾我这么尽心尽力，又何必每每对我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可以帮你逃出她的控制。”顾雪芷忽然低声说道，她的话包含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你三岁丧母，父亲欠了赌债，为了活命只得将你卖给陆家，命运多舛，今年正是本命之年，将有一场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