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5200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一个午夜无眠的人 > 第二十七章 大难不死
    夜幕下的小山村没有一丁点亮光,如果赶上阴天或是新月没有月光的时候,这个静谧的小山村就像是被巨大的黑夜完全吞噬,外来的人在远处根本察觉不到眼前竟然还有一个上百户人家小村子的存在。

    段一鸣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载着许彩凤母子马上就可以达到最后的目的地。段一鸣在经过一场恶斗之后,体力明显下降,再加上右小臂止不住的一直在流血,后半段的骑行速度十分缓慢,离村子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段一鸣终于坚持不住,勉强的将自行车停稳,让许彩凤平稳的从后座上下来。

    借着月光,许彩凤看到丈夫一张煞白的脸,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失血过多,段一鸣的脸和嘴唇几乎没有了血色,薄薄的嘴唇上甚至干裂出很多小口子。段一鸣喘着粗气,突然感到有些头晕,身体微微向前倾倒,许彩凤连忙上前抱住他的左臂。

    段一鸣有气无力的说道,“小凤,我没事。你把自行车扶起来,咱们推着车子回家。”

    许彩凤不放心的放开了段一鸣的左臂,赶快扶起自行车。段一鸣左手紧紧握住车把,右手轻轻搭在车的大梁上,许彩凤在段一鸣左侧搀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家走。

    “小枫应该没事吧?”段一鸣边走边问。

    “刚才打了几个喷嚏,有可能要感冒。”许彩凤低头看着怀里似睡非睡的男婴,担忧的说道。

    “小枫不睡觉的毛病,查出来结果了吗?”

    “没有。去了两三家医院,又是照相,又是化验,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医生也说不出来所以然……”许彩凤犹豫了一下,没有把后面请“大仙儿”的事说出来,一想到那天可怕的经历,委屈、恐惧、无助,各种各样的情绪又会爆发。

    段一鸣听出妻子说话有些犹豫,以为是医生说了些不乐观的话,妻子怕他担心,所以吞吞吐吐。

    两个人各怀着心事慢慢的向前走,自行车的轮胎压过石土地发出的沙拉沙拉声音,惊动了某一家村民的看家狗,一阵急促的犬吠声音,就像是夜幕下潜伏者发出的攻击信号,引起了其他村民的看家狗的呼应,一时间寂静的小山村吵闹了起来。许彩凤下意识的抱紧了丈夫的左臂,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个小院子前。许彩凤来到一道低矮的木栅栏前,伸手拉开了没有上锁的木门栓,用力拉开了栅栏门,然后搀扶着段一鸣走进院子,她又回到木栅栏前,把栅栏门重新用木门栓插上。

    院子里有一间老房子,老房子有两间屋子,许彩凤的母亲此时就在东侧的屋子睡觉。段一鸣把自行车推到猪圈旁边,把车倚在墙上,然后跟许彩凤轻声的走进西侧的屋子里。

    虽然还没有到晚秋,但是后半夜已经有了很强的凉意,加上这间屋子很久没有住人,更加显得阴冷。刚才一直在拼命赶路,段一鸣始终处于高度亢奋的精神状态,根本没有察觉到衣服裤子已经全部湿透,进了屋子之后,一股贴身的寒冷让段一鸣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许彩凤在墙角处找出一盏煤油灯,轻声的问段一鸣,“你身上有火柴吗?”

    段一鸣摸了摸两个裤兜,从左兜里掏出一个被压扁变形的火柴盒,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右小臂现在动不了,你自己点一下吧。”

    许彩凤接过变形的火柴盒,取出一根火柴,在灰色的侧皮上用力的一划。火柴盒可能是受潮了,并没有出现预期的火焰,许彩凤连着划了三四次,终于划燃了这根火柴,然后熟练的点燃了煤油灯,漆黑阴冷的屋子里一下子出现了昏黄的亮光。

    许彩凤借着灯光,看到段一鸣在瑟瑟发抖,她连忙把煤油灯挂在一根坠在屋顶中央的铁丝下面,不知所措的看着段一鸣,张了张嘴吧却又没有说话。

    “小凤,把棉被拿出来,我有点冷。”段一鸣说话的时候,牙齿间发出“哒哒哒”的碰撞时。

    许彩凤把男婴从兜兜里轻轻的放到土炕上,然后在靠墙的一排柜子中找到一个没有上锁的柜子,先从里面翻出两条棉被,抱到了土炕了,又翻出两条褥子,并排平整的铺到土炕中央。

    段一鸣把湿透的衣服裤子全部脱了下来,许彩凤看到有些陌生的丈夫的裸体,忽然脸上一热,心脏突突乱跳。段一鸣透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妻子窘迫的样子,哈哈一笑,伸出左臂把许彩凤搂了过来。

    “别这样,孩子看着呢。”许彩凤连忙推开段一鸣,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婴。

    段一鸣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他那些小,懂什么。”

    “怎么不懂?他都快两岁了,都会喊妈妈了。”许彩凤一边说,一边把男婴抱到褥子上,然后盖上了棉被,“哎,我可怜的小宝贝,就是不睡觉,这可怎么办呢?”

    段一鸣没有说话,而是忍着疼痛把缠在右小臂的几层布条慢慢的撕了下来,由于这一路上一直在用小臂发力控制自行车的方向,鲜血不停地从伤口处渗出来,被匕首割开的肉向两侧卷开,上面还沾满了黄土。

    段一鸣皱了皱眉头,轻声向背对着他的许彩凤说道,“小凤,你帮我打一盆清水,再拿条干净的毛巾,如果家里有醋,把醋也拿来。”

    许彩凤转身听段一鸣说话的时候,看到了他右小臂那块有些瘆人的伤口,随之露出了担忧和惊恐的表情。听段一鸣说完,她连忙离开屋子去找那些东西。

    段一鸣把另一床棉被裹在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感到不是那么寒冷了。许彩凤双手端着一盆清水回到了屋里,清水里漂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她把水盆放到煤油灯下方,从盆里取出玻璃瓶子,说道,“就剩下不到半瓶的醋,这水有点凉,可以吗?”

    段一鸣把裹在身上的棉被放到土炕上,接过许彩凤手中的玻璃瓶,说道,“凉水最好了。我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小凤,你也打水洗一洗,然后赶快睡觉吧,今天真是让你遭罪了。”

    许彩凤苦笑了一下,转身又离开了屋子。段一鸣先用毛巾的一头蘸着清水把伤口周围的黄土慢慢擦掉,然后把白醋倒出一些在毛巾的另一头,再用蘸着白醋的毛巾再次清理伤口。这样反复了几次,伤口周围彻底干干净净,可以清楚的看见向两侧外翻的肉依然在流淌着鲜血。段一鸣没有理会止不住的鲜血,而是用毛巾擦了一遍全身,原本清澈的一盆清水,现在变成混合着泥土、鲜血的“黑水”。

    许彩凤在外屋洗漱完回到屋里,看到段一鸣的右小臂依然在流血,轻声的说道,“不能一直这样流血呀,血都流光了,你会死的。”

    段一鸣虚弱的点了点头。刚才经过一番洗漱,他几乎是用完了剩余的全部力量,现在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一阵清晰一阵模糊。他看到许彩凤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变大一会变小,昏黄的灯光逐渐变成一条细线,然后越来越暗,直到眼前彻底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