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帐篷。”陈然指着草地上的几顶帐篷说道。
“白帐篷？”秋澄顺着看去，道路前方不远的草地上扎着几顶帐篷，其中大部分是常见的黑色和蓝天白云图案的，只有一顶纯白的，周围是分散着悠闲吃草的牦牛，没有炊烟，看不出有没人居住。
“白帐篷有什么说法？”秋澄并没看出其中的不同来，除了颜色，规格大小基本一样。
“你不知道吧，这是一种习俗，藏族的女孩子没结婚前会住在这种白帐篷里，外人是不能随便进的。据说，要是有男的进去的话，女的要是看上了，留下来住宿，就会嫁给那个男的。”
“那也挺好的啊，自由恋爱，看上了就一起过日子，看不上就各走各的。”秋澄托着下巴，看着白帐篷发呆。
“哪有那么简单，只要女的看上了，就必须结婚。”
“男的看不上女的也不行？”
“不行，进了白帐篷，只要女的同意了，男的就必须娶她。”
“要是男的不愿意，强迫结婚了，后续日子过不下去怎么办？”
“有啥过不下去的，他们这离婚的感觉可少了，估计不行。”其实陈然也不知道，不过说出口了，不能就此承认自己的半吊。
“那男的会不会家暴？”秋澄还在继续追问。
“你试试，女的哥哥弟弟会拿着藏刀砍你的。”
“女的长得漂亮还好，要是不好看，那岂不是很惨。”
“那当然，谁让你钻进去的？”
“你进去过没有？”秋澄突然话题一转，问道陈然。
“没有，我可不敢，万一非要把我留下来怎么办？”
“把你留下来还不好？反正你又没结婚。再说，我看她们都可有钱了，最起码你能拥有那么大一片草场。”秋澄戏谑地看着陈然。
“我才不要，还是回内地吧。听说，我们以前有同事进去过。”
“那后来呢？他和那女的结婚了？”
“没有。他本来就是已婚，不知道这里的风俗，可能看着有趣就钻进去了。听说他进白帐篷后，里面的女的同意了，他不同意就想跑。结果，就被女的兄弟们扣着不让走，单位出面保人都不管用。后来找到乡政府，乡政府都不同意，说我们少数民族就是这个风俗，你进去了就必须娶那女的，要不然告你破坏民族团结。最后，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好像是给了不少钱吧，才让走的。”
“那算了，‘破坏民族团结’，多大的帽子。像你这白白胖胖的，一进去肯定不让你走了。”
“对啊，我很有自知之明的。”陈然的厚颜无耻让秋澄只是笑笑，并没鄙视。
一阵清风吹过，车翻过一个不高的小山坡，停在了一片铁皮围挡旁边。两人泰然自若地轮着上了厕所。
在路的对面，是一大片草原，远远地有牛羊成群。临着路的旁边，还有一洼不大的水塘，安静地倒影着蓝天、白云和青草。
在围挡的旁边，也有个水塘，可能因为施工的缘故，水显得有些浑浊，颜色深浅不一。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因为施工，才有了这洼小小的水塘。
看着秋澄舒展着胳膊，拿着相机往了对面，陈然才喝口水，给刘希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今天舒服点了没有？”
“好多了，估计那天吃东西不对劲了，回来就没再难受过。”
“那就好，你定机票了没有？”
“还没呢，烦死了，公司那边他们还没搞定呢，要是搞不定我还得回内地去，再等一天看看。”
“什么啊，这么麻烦，离了你就不行，回去让老板给你涨工资，要不然就威胁他辞职。”
“好啊，我回去就这么办，最起码让他把我来回的机票报了。”
“对，就是，都休假了还打电话。你催他们，让他们赶紧修，我们今天都能进阿里地区了，要是快的话，明天就到狮泉河了，就等你了。”
“好，不行我就先买了机票。”
“你赶紧买吧，往阿里去的机票可不好买了，也就最近游客还少点，别到时候买不到。”
“嗯，行，我一会儿就去买。对了，秋澄怎么样了？”
“应该没问题了吧，我看她现在活蹦乱跳的，你完了直接问她吧，你们女的说着方便。你在哪呢？”
“我还在酒店没出门呢，这家酒店的阳台就能看见布宫，可漂亮了。昨天晚上好像下雪了吧，有的地方还能看到雪。不过，大部分地方都化了。”
“那正常，拉萨就那样，还没到雨季呢。雨季就是一到天黑就开始下雨，然后天明就晴天，太阳一晒，所有都蒸发了，要不是知道根本看不出来下过雨。没出去就多歇着，我到阿里等你。”
“好，你照顾好秋澄哦。”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能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啊，要继续开车了。”
“行，那你们路上慢点，拜拜。”
等刘希挂了电话，陈然才有些焦虑地挂了电话，这算什么事，都今天了，还不能确定。难道真应该跟韩易说的那样，出门先看看黄历？
秋澄等一辆大卡车毫不吝啬速度通过，方自得地走了过来，看陈然还在打电话，不知道跟谁，一只脚踩着一块石头，显得有些不耐烦。旁边就是山坡，半青半黄的草从水边蔓延到了山顶，似乎与蓝天相接。挺好的画面，秋澄心念一动，给陈然拍了张照片，美好的背景、忧愁的人像。最完美的地方还是只拍上了半张脸，没有毁掉整个意境。
“没什么事吧？”秋澄问坐到驾驶位的陈然。
“没事，单位的一点儿破事，就填个表，刚给他们说了怎么弄，笨死了，每次都学不会。”
“很正常，国企不就这样，学会了不就得干活了。我有个叔叔好像在政府部门，快退休了，他就跟领导说自己脑子不好，所有新业务都不学，整天上班啥事也没有，搞得我都可羡慕了。”
“那是，等我上了年纪也那样。”陈然说话中带着忿忿不平的怨气。
“咱们到阿里了没有？”
“早呢，估计下午能到。”
“日喀则这么大？咱们都跑两天了，还在日喀则。”秋澄查了一下手机，发现地图上显示着日喀则仲巴县。
“这边别的没什么，就是地盘大。日喀则比整个河南还大呢，下属的县好像是西藏几个市里最多的，十七个还是十八个，我就去过江孜和白朗，拉孜和萨嘎还是这次来才去的。”
“有什么好玩的，你都没带我去转转。”
“我感觉没啥好玩的，日喀则景区不多，市里面也就扎什伦布寺，能去看看强巴佛还几个南捷。说是班禅的驻锡地，但班禅大部分时候都在北京雍和宫，一般人也看不到。县里面主要就是去看珠峰，再要不去亚东或者樟木口岸。亚东还不错，植被比较茂盛，还有原始森林，不过就是往亚东去的路上一路都没什么风景，全部是光秃秃的山。你们时间又不够，怎么去看？”
“好吧。”秋澄不无遗憾地说“我也就说说，其实无所谓了，西藏那么大，不可能哪个地方都去啊，能去这些地方，我还是很开心的。”
“哈哈，小姐姐，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前方的道路像画出来的一样，新铺没多久的路面泛着漆黑的光泽，远处还能看到弥漫在空气中折射出来似乎有水一样的画面。道路两旁的线也是崭新的白色，而中间的虚线则是显目的黄色。黑、白、黄，像很多藏传佛教寺庙能看到的颜色那样，干净圣洁，延伸到神秘而又向往的远方。
道路两旁是有水有草的湿地，成群的牦牛在低头吃草，早已习惯了来往的车辆，看都不会看一眼。
“好多牦牛，好多钱，要都是我的就好了。”在听陈然说一头牦牛价值两万之后，秋澄两眼放光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