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嗅到秦瑾城的衣袖上一股子甜腻腻的香味,是林绾绾惯用的香水。

    我微微蹙了蹙眉。

    看来她真的着急了,从餐厅出来后,马上顶着一张狼狈的脸,去找秦瑾城告状。

    不过她一直都很急,急不可耐,比她妈那只老狐狸的段位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秦瑾城察觉到我的微妙表情,把西装外套脱了放到一边,说道“林绾绾去办公室找我,进屋时差点摔倒,我扶了她一把,应该是沾到了她衣服上的香水。”

    我自嘲地笑了笑,“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他垂眸,凝视着我的眼睛,“生气了?”

    我脸上的笑容变大,“没有啊。”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秦瑾城眸色微不可察地暗了暗,“生气就直说,别闷在心里。”

    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真正介意的点,他心里肯定也清楚,否则不会马上赶过来找我,只不过大家都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他肯赶过来哄我,已经给我很大的面子了。

    人要懂得见好就收。

    想到这里,我抬手按下汽车中控按钮。

    挡板缓缓降下,把后座隔出一个独立空间。

    我轻抬腿坐到秦瑾城的腿上,手臂搭上他的脖颈,低头,嘴唇凑到他的唇瓣上,亲吻他。

    秦瑾城把我稍稍推开一点儿,修长指骨轻捏我的下巴问“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我微眯眼睫,媚眼如水地望着他,“你不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不是生气该有的反应,唔……”

    下一秒,他的唇瓣被我堵住。

    很快,他反守为攻,亲得急促,暴力。

    我被他吻得浑身轻飘飘的,快要呼吸不过来,手都软了。

    手指顺着衬衫缝隙划进去,却被他按住,声音含混地说“回家吧,车内空间太挤。”

    他身高一米九,虽然这车空间足够大,但于他来说,还是挤的。

    不过我也没打算跟他在车里怎么着,只是想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不想跟他一见面就吵,省得以后回忆起来,只剩下吵架。

    秦瑾城忍了忍,推开我,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眸眼温柔地问“云笙,是不是心里有疙瘩?说出来我帮你解开。”

    怎么解呢?

    秦老爷子逼他和南宫家联姻,如果他不从,就让他小叔叔秦郁风接替他的位置。

    我总不能让他为了我,放弃秦家接班人的位置吧?

    我何德何能?

    外人赋予我的骂名已经够多了,不想多添一条。

    我抿了抿被他亲得红肿的唇,笑着说“没有啊,我挺好的,今天跟南宫妍喝茶聊天挺开心的,明天还想跟她约。”

    他眸色微微一沉,说“联姻的事,是爷爷单方面的意思。”

    顿一下,他又说“我会想办法说服他。”

    我从他腿上下来,把被他揉皱的衣服整理好,笑着说“你不用管我,该联的就联。秦家在北,南宫家在南,南北合作,互通有无,不只对秦家和南宫家大有好处,还能造福国人。”

    过一会儿,我又补一句,“我跟南宫小姐也挺聊得来的,我们俩能和睦相处。”

    秦瑾城眉头蹙了蹙,手肘搭到车窗上,修长指骨扶额,双目微阖不语。

    过许久,他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爷爷今年已经八十五岁了。”

    我不知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于是附和道“看爷爷身体挺硬朗的,肯定会长命百岁。”

    他又冒出一句,“还有十五年。”

    十五年,好漫长啊。

    十五年后,我就三十九岁了,快四十岁的人了,大半个人生也过去了,不知到时我会怎么样?和谁在一起?

    他侧眸看向我,漆黑漂亮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期待,“能等吗?”

    我怔了下,“等什么?”

    他不语。

    我懂了。

    他的意思是,想让我等到他爷爷去世,再跟我结婚,也就是说,在跟我结婚之前,他可能会和南宫妍联姻。

    确切地说,他是在试探我的底限。

    他是个聪明人,昨天带我去他爷爷家,先试探他爷爷的底限,试出爷爷的底限后,再来试探我的。

    可我为什么要等他十五年呢?

    我已经为他牺牲了四年,不想再牺牲十五年了,再爱一个人,也不能爱得没有自我,何况他已经不值得我飞蛾扑火了。

    人就活这么一世,我没必要活得委委屈屈,把自己活成怨妇模样,更不想和一群表里不一的人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世上又不只他一个男人。

    我笑着对他说“阿城,我知道你现在是爱我的,但是爱这种东西呢,它虚无飘渺,变化无常,说不定等过个一两年就没有了,所以我们都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秦瑾城眉心隆起,“你不想等?”

    我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汪着一双秋水眼凝视着他笑,“阿城,活在当下就好了,别想那么多,人就活这一次,开心最重要。别逼自己,也别给自己定什么十年、十五年之约,你累我也累。”

    他抬手扯松领带结,唇角多了抹冷笑,“你倒是想得开。”声音已然带了怒意。

    想不开也没办法,总得活下去,否则对不起辛辛苦苦生下我的妈妈。

    不想跟他硬碰硬。

    我把半边身子靠在他怀里,软着嗓子转移话题“等过几天我想出去工作,整天闷在家里容易胡思乱想,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次他答应得很快,“行,来我们公司给我做助理。”

    “我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想学以致用。”

    他沉默片刻,说“还是想去赫连梵音那里?”

    “嗯,她是我的偶像。”我特意加一句,“她是女的。”

    “不行。”他拒绝得非常利落。

    我拉起他的手臂,轻轻晃着撒娇,“你不是总嫌我不努力吗?我想努力一点儿,不想总是被人嘲笑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身上莫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似乎对我的撒娇很受用,调侃道“谁敢嘲笑你?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我嫌你不努力并不是嫌你这方面不努力,是气你总想离开我。”

    我仰头看着他,嗔怪道“你,就是你嘲笑我。”

    他笑出声,抬手揉揉我的头发,“别冤枉我,我哄你都来不及,哪敢嘲笑你?”

    “你嘲笑我没有脑子。”

    他又笑,“一句话记到现在,以前可没发现笙儿这么记仇啊。”

    我佯装认真地说“我一直都很记仇的。”

    “是吗?”他低眉垂眸看着我,声音低柔,含着一丝抹不开的宠溺,“那我再说一句,笙儿除了心硬,其他都很完美。这回可以把以前的话忘了吗?”

    我轻声说“我的心哪有你的硬?”

    “我最硬的不是心。”

    “那你哪里最硬?”

    他轻笑出声,深邃眸子灼人,“明知故问。”

    我耳根一热,抿唇不语。

    回到家,被他按在床上,折腾了三个小时。

    折腾完后,他手指滑到我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问道“怎么一直没动静?”

    这是想用孩子栓住我。

    身体僵了僵,我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翻了个身,面向窗外。

    过几秒,他从后面搂上我的腰,下颔埋到我颈窝里,低磁缱绻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以后加把劲,改成一天一次吧。”

    我终是忍不住了,冷声说“我的子宫出了问题,不能怀孕了,你就别浪费精力了。”

    秦瑾城许久都没出声,只是搂着我腰的手紧了又紧,紧到让我差点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他说“明天让阿默送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我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不用了,查不查结果都一样。”

    他再也没说话。

    只是一整晚,辗转反侧,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