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姜越的消失很倔强,毫无音讯,了无声息。唐小军、许飞和李菲菲给他发了无数条微信,一概没有回音。
程中新还在尽力保留姜越的学籍。和唐小军一样,姜越早已列为直升名单,中考只需要参加一下即可。眼下中考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姜越完全不来学校,于校规来说也不合理。程中新想尽了办法,从姜越的档案里寻找远远近近的亲戚或蛛丝马迹,却没有任何线索。
“程老师,范立诚学长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这天,唐小军忍不住问起。
“我第一时间就联系范立诚,结果这臭小子换了手机号码。”程中新恨恨地说“上次说没换就是诓我的!这小子也和家里没有联系,我打了一圈电话,也找不到他本人。”
从办公室出来,唐小军远远看见李菲菲。一个月了,最煎熬的就是李菲菲。李菲菲瘦了、憔悴了,没精打采,每次看到她,两只眼睛都是红红的,仿佛刚刚哭过。唐小军心疼,但又无计可施。
然而今天李菲菲却是兴高采烈,向唐小军小跑着过来,举着手机兴奋地对唐小军说“唐小军!我终于发现姜越的痕迹了!”
唐小军拿过手机一看,是当初姜越展示过的背单词的a。他有点疑惑地看着李菲菲。
“唐小军,你看,排在周榜第一的是不是姜越?”李菲菲有些兴奋地指着单词榜的第一名。
排在第一名的叫做“给爷跪”,这语气有点像姜越,但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他啊。
“这就是他!”李菲菲笃定地说“他以前和我说过这个单词a,还说怎么都会冲到第一名。这是最近一周的榜单,可见他能够上网,手机也能正常使用!”
这真是一个重大发现!唐小军心里升起一股欣喜之情,姜越不仅没事,而且还充满斗志!
“好了,至少我们可以放心了,这家伙还能过正常日子,甚至还挺好!”唐小军知道,此刻李菲菲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得到唐小军的肯定,李菲菲的眼睛亮晶晶的,开心的笑容一览无余,离开的背影都带着雀跃。那一瞬间,唐小军希望姜越就在身边,将这笑容永远留住。
“想什么呢?”突然有人碰了碰唐小军。
唐小军回头,是邬杰。他淡淡地问了句“你怎么到初中部来了?”
“嘉馨要去英国了,一起吃个饭?”邬杰很温和“你也知道嘉馨的心思。”
“你和嘉馨什么关系?”唐小军不置可否。
“她是我远房表妹。”邬杰又加了一句“说是表妹,我可管不了她,她素来在家里是我行我素的。”
“我没空。”唐小军又冷漠地加了一句“我也不想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你就这么冷漠?”邬杰有些惊讶“唐小军,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性格寡淡,没想到你这么冷漠?”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冷漠。”唐小军不再多语,转身就走。
迎面许飞走来,搂住唐小军的胳膊就改变方向,和他一起走,边走边哆嗦“你别回头,你后面站的那人眼光好可怕。”
“姜越有消息了。”
“真的?”
“嗯。我今天再核实下。”
晚上回家,唐小军好好研究了下那个a。确实周榜是在不断变化的,和日榜紧密挂钩。唐小军关注了“给爷跪”,看注册时间,是姜越无疑。日榜记录显示,最近两天姜越都没有动静。唐小军心里一横,冲榜!
夏怡希见唐小军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好生奇怪。从美国回来后,夏怡希就发现唐小军的笑容少了,总是闷闷不乐。从前喜欢和姜越出去吃火锅的小子现在好久没在外面吃饭了,之前医院的事情也未见提起——好奇害死猫,夏怡希切了盘水果,决定一探究竟。
“军军,妈妈切了水果,出来吃吗?”
“忙,不吃。”
夏怡希索性拿了水果,借机推开房门“忙什么呢?晚饭后你就没休息过。劳逸结合,快来吃吃水果休息一下。”
唐小军正拿着手机“杀”得眼红。
“哟!你不会是成了网瘾少年吧?”夏怡希凑过去“玩什么游戏呢,眼睛都熬红了。”
“我在背单词呢。”唐小军头也不抬。
“学霸也要休息呀,”夏怡希不依不饶“话说,上次那家火锅店,什么时候带我去啊?”
火锅店……唐小军想起揪揪辫,想起丸子,想起rootbear,居然有些伤感。姜越消失了一个月,日子突然一成不变起来。
“还有姜越和许飞,他俩怎么不来玩儿了!”夏怡希见唐小军走神,拍拍他的脑袋把他拉回来。
“要中考了呢,大家都忙着呢!”唐小军搪塞。
“别蒙我了!你和姜越我还不知道,你俩都保送的。什么时候都成了拼命三郎了?”夏怡希毫不留情地揭穿,“那天我还碰到刘奶奶,她说我不在的那几天,你们可没少闹腾!还说那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是个好孩子!那个说的是姜越吧?”
夏怡希见唐小军不语,不无得意地说“你可骗不了你妈!说吧,你俩怎么了?铁哥们儿也闹翻了?姜越这孩子挺好啊,我也很喜欢他。”
“姜越他爸欠了巨款,一家人逃债消失了。”唐小军有点烦躁,索性直奔主题。
夏怡希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一下子怔住了。
“巨款?有多少啊?”
“我也不知道,姜越不是消失了吗!巨款肯定不会少,他爸是做工程的。”
“他家有房子不?卖房子啊,多少也能凑点儿吧?”
这倒是唐小军没有想过的,夏怡希这么说有几分道理。不过他们家八成也想过这个办法,肯定行不通。
“行了!我都告诉你了,你就放过我吧。我这还忙着呢!”唐小军叉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水果请放下,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唐小军继续冲榜,不知不觉到了晚上10点,已经冲进当日榜前十,他起身揉揉眼睛,几个小时下来,眼睛还真吃不消。姜越冲到周榜第一,想必花了不少功夫。他现在在哪里,又是怎样的心情,唐小军揣测不出,但是今天的这一发现,让他内心十分笃定姜越还是那个姜越,逆境并没能打倒他,只要他还积极地活着,总有见面的那一天!
正想着,手机屏幕亮了,是许飞的消息。
“唐小军,周末有空吗?嘉馨要去英国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又是一刀切,她的“援兵”还真不少。
唐小军刚想拒绝,许飞又一条消息过来。
“就去那家火锅店,老板说了,你来了他请客,用店里最好的招待大家。”
唐小军心想,火锅店老板,那不是你潜在的“情敌”吗?你这还帮人家数钱呢。
“我们也好久没在外面吃了,李菲菲也一起。”
最近一次火锅店的情形显得那么遥远。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将美好的东西变得更美好,更令人怀念。唐小军叹了口气,少了姜越的火锅还能吃的热闹和开心吗?
“好吧。”
唐小军将自己摔进大床,疲惫地闭上眼睛。